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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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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姜嶸的緣故, 吳王妃還算是比較早得到吳王死訊的人。

她心裏雖已有一些底可還真沒想到姜家原就是皇帝埋在吳王邊上的眼線。聽說吳王死了的時候,她自然也嚇了一跳, 也說不出心裏是悲是喜, 百感交集,整個人都有些呆住了。

姜嶸見她面上仍舊是怔怔的,更添幾分心疼, 只是輕輕道:“當初陛下賜婚的時候便已和我說過一些,為父也知道是有些委屈你了, 只是,君令如山, 實在是……”

沒等姜嶸把話說完,吳王妃已擡手捂著自己消瘦蒼白的面龐,低低的哭出聲來。

姜嶸嚇了一跳, 看著女兒披頭散發、哭得渾身發顫,連忙去撫她的肩頭, 柔聲安穩道:“好了, 都過去了。”他不善言辭, 語調還有些艱澀但依舊十分柔和, “吳王雖是去了,可你還有如姐兒呢……實在不行, 爹豁出去求陛下, 說不得陛下開恩,便也開口讓你改嫁了。”

雖然大周不禁婦人改嫁,但吳王到底是皇子, 哪怕人死了,吳王妃若是想要改嫁恐怕還得先去找皇帝。

吳王妃本是哭得厲害,聽到姜嶸這話卻又逗得破涕為笑,她抹了把眼淚,小聲道:“那倒不必了,我如今有如姐兒陪著,便很好了。改嫁之事,自是不敢多想的……”哭過之後,腦子卻也清醒了不少,吳王妃認真想想反倒覺得吳王死了才是真正的好事,要不然有那麽一個夫君在,日後總也要出事的。

吳王妃想明白了道理,心裏又念著女兒,果真便收了淚水,反倒是擡手推了姜嶸一把,催他道:“爹做這事怕也是瞞著娘的吧?還是快些回去吧,要不然娘聽到消息,肯定也要擔心的。”說到底,皇帝讓姜嶸在吳王身邊做內奸這事估計也就君臣兩人心裏明白,恐怕連姜家的人都不清楚。

姜嶸見她模樣,多少也放心了些,這才起身回姜家去了。

吳王妃病了許久,這會兒聽到吳王死訊反倒是如獲新生,她一下子便有了精神,揚聲讓宮人進來服侍她起身,然後便又叫人把女兒抱過來。母女兩人一起用了一頓午膳後,吳王妃便抱著女兒往宮裏去——說到底,吳王犯的事乃是謀逆大罪,吳王妃這會兒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要抱著女兒去皇帝那兒認罪。至少,面上也要過得去,反正有姜嶸的功勞在,皇帝應該也不會拿她如何。

只是,吳王妃才抱著女兒到了甘露殿的殿門口,便被守在外頭的老內侍榮貴客氣的攔下了:“陛下現今正歇著呢,王妃若無大事,便先回去吧。”

吳王妃咬了咬唇,索性便也抱著女兒跪在了地上,只是道:“妾,是來向陛下請罪的。”

榮貴上了年紀,一張老臉越發的白胖,眉頭淡淡的,說話時的聲音也細的很,聽上去十分溫和親切:“王妃何罪之有?陛下今日早朝時已說了——吳王殿下昨夜急病而去,令人以親王禮下葬;楚王忤逆生母,氣死王昭儀,大不孝,故而廢為庶人,全府上下皆發配黔州。”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已經金口玉言把“賜死吳王”改成了“急病而去”,面上也算是全了吳王的顏面,掩下了吳王意圖謀逆的大罪。

榮貴這般說著,又很是小心的伸手去扶吳王妃,語聲恭謹:“地下涼,王妃還是快些起來吧。”

吳王妃那一直吊在心口的氣總算是松了下去,她面上顯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就著榮貴的手起了身,輕輕點頭道:“既如此,還請公公替我和如姐兒給父皇問個安。”

榮貴連連點頭:“一定,一定。”他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吳王妃之後,方才怕冷一般的把兩只手都攏到了袖子裏頭,準備去裏頭隔間休息,臨去前他拿眼瞥了瞥邊上的幾個守門小內侍,哼了一聲,“都給我打起精神,要是尚藥局送藥的來了,再叫我。”

榮貴的聲音細細的,微揚的時候略有些尖,聽上去頗有幾分威勢。

幾個小內侍連忙垂首,諾諾應了,小心翼翼的服侍著榮貴去了隔間稍作休息。

過了半響,尚藥局那頭方才送了送了藥過來,不過這回送藥的不是別人,正是馮奉禦——皇帝今日硬撐著上了早朝,處置了吳王與楚王之事,方才下了朝便倒下了。馮奉禦心知這還是皇帝上次吐血的時候傷了心脈,至今都沒有養好的緣故,此回皇帝忽而舊疾覆發,他這個尚藥局的長官自是少不了要親自煎藥送來。

榮貴對著吳王妃甚是恭敬親切,對著小內侍趾高氣揚,對著馮奉禦去也頗有幾分和氣。他親自引了馮奉禦入殿來,又與他道:“魏王妃也在呢,陛下想著讓您給王妃她看看脈,至於陛下的病情,便不必多說了。”這話顯然便是告誡馮奉禦莫要和魏王妃透露皇帝的病情。

馮奉禦心裏有了底,連忙點頭:“臣明白了。”

到了內殿的地方,榮貴便停了步子,遞了個眼神給站在碧玉珠簾邊上的兩個美貌宮人。

那兩個宮人細長白皙的指尖方才掀起珠簾,讓馮奉禦端藥進去。

馮奉禦一入殿,首先見著的便是靠坐在榻上的皇帝,他背後墊了個明黃色的軟枕,神色看著倒是好些了,此時正闔眼聽著坐在榻邊的魏王妃給他念折子。

魏王妃一頭鴉羽似的烏發只是梳了個簡單的髻兒,正好能看見纖長白皙的脖頸,脖頸到下顎的弧線柔美得不可思議。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紅繡黃蕊臘梅的廣袖襦裙,又因是坐在榻邊,倒是看不太出那已經有七個多月的小腹。

皇帝聽到腳步聲,知是馮奉禦來了,便也懶懶的睜開眼睛,淡淡道:“起來吧……”他面上先前的溫和不覺間已如潮水一般褪去,甚至冷淡的道,“把藥擱下便好,順便給王妃看看脈。”

鄭娥也連忙擱下手中的折子,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我真的沒事,昨晚是我一時多心,倒是驚動了父皇您——其實也就痛了那麽一小會兒就立刻好了,後半夜睡得可沈了,真的,真的!”

皇帝看了她一眼,唇角只是勾了勾,線條優美:“你不是多心……”他擡手輕輕的叩了叩鄭娥的額角,似笑非笑,“你啊,是沒心沒肺——朕都和你說了多少次,要小心!你呢,什麽時候小心了?便是被人算計了,恐怕你都不知道呢……”

皇帝原還打定主意要給鄭娥一個教訓,可臨到頭又狠不下心,到底還是沒把昨夜裏魏王府的事情告訴鄭娥。他想著這到底是兒媳婦,還是交給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來教吧,做爹的還是不要太狠心,平白做了惡人……

鄭娥不明就裏,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水盈盈的,顯出幾分羞赧來,更是不好意思。她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小聲道:“父皇!”馮奉禦還在呢,能不能給她留些面子?

皇帝嘆了一口氣,倒也沒再多說下去,只是擡了擡下顎,示意馮奉禦把藥端過來。

馮奉禦這才小心上前來,將那碗還熱騰騰的湯藥遞了上去。

皇帝親自接了過來,抿了幾口,便轉頭去看馮奉禦給鄭娥請脈,問了一句:“王妃身子如何?”

馮奉禦蹙眉看了看脈象,很快便松開了眉頭:“王妃胎像極好,應無大礙,只是這幾日大約有些心事,臣開些調節的藥便好了。只是再過幾月便到日子了,還是要多走動走動。”

聽到“心事”二子,皇帝倒是輕輕挑了挑眉頭,擡眼去看鄭娥,目光中頗有幾分揶揄——唔,這是想四郎了?

鄭娥羞得厲害,抿了抿粉色的櫻唇,白玉似的頰邊浮起一絲絲的薄紅,好似霞光徐徐照在白瓷玉片上一般。

皇帝瞧她這模樣,倒是略開懷了一些,擡手打發了馮奉禦回去,輕輕的用手掌拍了拍鄭娥的手臂,溫聲安慰她道:“放心吧,四郎大約也快回來了……”阿史那思歸死了,北疆戰局肯定是要大變一番,蕭明鈺自是馬上就要回來。

鄭娥哼哼了幾聲沒應,不過她心裏確實是極想蕭明鈺的,這會兒聽到皇帝這話也放心了不少。

有鄭娥在邊上陪著,可皇帝心情倒是略好了一些,只是顧著鄭娥如今身子漸重,等他用過湯藥之後便讓黃順把人送回王府。

鄭娥走得時候還不放心,連連回頭,叮嚀道:“父皇你要是不舒服,記得派人來找我啊。”

皇帝不由得被她這話給逗樂了,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找你做什麽?難不成你的醫術比馮奉禦或是楊奉禦還高,能給朕治病?”

鄭娥白皙的指尖在頰邊撓了撓,理直氣壯的應聲道:“我可以陪您喝藥啊。”

皇帝看著她那雙極明亮澄澈的水眸,不覺也露出笑容來,擺擺手:“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你這話說的,倒好像朕沒人陪似的……”

話雖如此,送走了鄭娥,黃順上來問皇帝是否要召幾個美人來伴駕,皇帝猶豫了許久卻也搖了搖頭——他現下確實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不怎麽想要一個人呆著,可真要是說找人來陪又覺得不太得勁。

皇帝對著後宮興趣一向不怎麽打,說起來,後宮裏頭的舊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元德皇後、王昭儀、謝氏……如今大概剩下一個賢妃和容昭容了。皇帝想著賢妃那張看似端重的面龐便覺得有些煩——他喜歡元德皇後的端重,可賢妃端重卻又有些不對味,好似正品和偽造品一般的對比。至於容昭容,她現今一心禮佛和照顧外孫,皇帝自也不想擾人清凈。而那些新得寵的年輕美人固然溫順聽話、嬌嫩美貌,可一眼看去也記不得誰是誰,多少還是有些鬧心的。

皇帝把後宮那些人想了一回,頗是興味索然。

至於剩下幾個兒女——二公主才添了兒子,正是一家和樂的時候,皇帝也不想這會兒把女兒叫進宮來。而吳王與楚王的事情才剛過,這風口浪尖更是不好召見五皇子或是六皇子,雖說他們心裏頭沒有那些個念頭,可若是叫底下一些人想歪了、生出旁的心思便又不好了……

皇帝猶豫來猶豫去,最後只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誰都沒叫,擺擺手讓黃順下去了,口上吩咐道:“朕休息一會兒,等晚膳的時候,再讓賢妃過來吧……”王昭儀的喪儀,說到底還是要與賢妃商議一二。

黃順瞧著皇帝略有些蒼白的面龐,心中更是擔憂,忍不住道:“再過些時日,魏王殿下大概也要回來了。陛下萬萬要保重龍體才是……”

皇帝也不知有沒有把黃順的話聽進去,拉了榻上的薄被蓋在身上,果真闔了眼休息了。

因為吳王和楚王之事又或者是皇帝舊疾覆發的緣故,宮內宮外連著好些日子都安靜得很,生怕惹得甘露殿的皇帝心裏不快活。

一眼望去,這些天來,長安城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見亮光。

一直等到二公主府上給她家的小平安辦百日宴的時候,京中凝重的氣氛才散了一些去,漸漸輕松了一些。

鄭娥的肚子已有八個月,漸漸顯出笨重來,故而也甚少出門,每回出門竇嬤嬤都要小心翼翼的在馬車上鋪好幾層厚毯子,小心翼翼的護著人,生怕出事。

不過,這百日宴,鄭娥自然也是要去的,不僅要去,還要備份厚禮才是。

二公主倒是不在意她送什麽,親自抱著小平安到垂花門口來接鄭娥,看著鄭娥的肚子便不由挑眉笑起來,口上打趣了一句:“啊呀,我家平安的小媳婦來了……”

鄭娥被她那怪模怪樣逗得一樂,想了想還是湊到她耳邊小聲提醒她道:“你四哥說了,要等孩子長大了,叫她自己選。”

二公主才不理她那神經病的四哥,哼哼了兩聲:“那是他沒事找事,我家平安多好啊……”她就像是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般覺得自家的孩子簡直完美無缺,抱著平安遞到鄭娥跟前,嘟嘟嘴,“你看你看,平安見著你和小團圓都笑了呢。”

平安已有白日大,早已沒了出生時的紅皺,白嫩嫩的,頭上的胎發烏黑又柔軟,更襯得一雙眸子好似黑葡萄一般又圓又亮。他大概是隨了張長卿,生了一張圓臉和杏仁眼,格外的討喜,這會兒咧嘴笑起來,叫人一顆心都給看軟了。

鄭娥瞧著也是極喜歡,一面與二公主說話,一面的伸手逗平安,嘴裏道:“父皇今日要來嗎?”

二公主倒是搖了搖頭:“我前幾日特意和父皇說了,今日這麽多人,他的身子又沒養好,很不必過來。等明日,我和長卿抱著平安再去瞧他便是了。”

鄭娥忍不住拿眼去看二公主。

二公主被她看得有些難為情,嘴裏“嗳嗳”了幾聲,道:“這麽看我做什麽?”

“就是覺得你細心體貼了不少。”鄭娥笑著挽住二公主的手。

二公主挑了挑眉,倒是十分自然的應了一聲:“我現在也是做母親的人了嘛。再說了,二哥和三哥的事情才過去沒多久,父皇心裏肯定不怎麽好過,這會兒叫他來瞧這熱鬧,肯定不好的。”她說到這裏,又拉著鄭娥笑起來,“對了對了,聽說四哥快回來了,可是定了行程?”

鄭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認真的回答了二公主的話:“阿史那思歸已死,北狄那邊為著汗王的位置鬧得厲害,幾個大部落都快打起來,自然也顧不得大周這邊。四哥哥也已經在回程上了,最遲九月初就能到京城了。”

二公主很是替鄭娥高興:“那就太好了,等四哥回來,正好能看你家小團圓出生呢,一家子團圓呢……”

鄭娥心裏也很是歡喜,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二公主的話。

兩人說說笑笑間便入了內廳,一眾的人都迎上來,圍著二公主與鄭娥說笑恭維——如今的局勢再明白沒有,皇帝雖是沒有明言立儲,可前頭幾個皇子都去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也馬上就要就藩,皇帝顯是打算好了把那東宮的位置留給蕭明鈺。看皇帝那架勢,恐怕等到蕭明鈺班師回京,便能冊立太子。所以,鄭娥眼下雖還是魏王妃,可再過些時日說不得便是太子妃了……

這廳上的人都是心思玲瓏的,自是圍著這未來的太子妃好一番的奉承恭維。

五皇子與六皇子今日也都來了,之前早已說好了,等百日宴後,他們就可以起身回藩地了。因他們心裏不似楚王與吳王那般惦念著皇帝底下的位置,也都想著早些回藩地過自己的輕松日子,這會兒多少也覺得輕松了一些,做舅舅的倒是也過來逗了逗小平安。

小平安也不怕生,握著粉白的小拳頭塞在嘴邊,滴溜溜的黑眼睛左右瞧著,時不時的便笑起來,天真無憂,倒是惹得邊上的貴婦們一個勁兒的誇——“這孩子生的真好,小臉蛋圓圓的,真是可人疼”,“這孩子愛笑,這可好,日後必是有福的”,“哎呀,這小手就是有勁兒,以後一定能文能武”……

鄭娥聽得有些樂:這才幾歲啊,這就能瞧出來了?

偏二公主竟也不覺得有問題,照單全收,還連連點頭,滿面含笑,一副傻媽媽的模樣。

說說笑笑了一會兒,還是坐在上頭的泰和長公主咳嗽了幾聲,轉頭吩咐宮人,讓眾人入席吃酒。

因是難得的喜事,鄭娥也難得的端了酒杯,給二公主和小平安敬酒:“今日是平安的百日宴,我這個做嬸嬸的,便祝他平平安安,幸福圓滿。”說著,便把杯中的果酒喝了下去。

二公主端了酒杯笑了笑,喝了手裏的酒,也算是謝了鄭娥的祝福。

鄭娥想了想,隨即又叫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祝五皇子和六皇子:“也祝五哥哥和六哥哥一路順風,此後海闊天空,自由自在。”

五皇子與六皇子倒是頗為默契的一齊端了酒杯,喝了酒,面上也帶了點笑。

鄭娥本就酒量不好,連著喝了兩杯酒,倒是有些暈暈的。

二公主不免嗔她:“你也是,不會喝酒,逞什麽能?再說了,還懷著孕呢。”

鄭娥笑了笑:“今日難得高興嘛。再說了,我問過醫官了,還是能喝兩杯果酒的,只要不多飲就好。”

話雖如此,二公主還是叫人把鄭娥跟前的酒杯給拿走了,反倒是叫人給鄭娥倒了一杯紅棗桂圓茶來喝,嘴裏道:“可不能再喝了,還是喝點兒茶解解酒吧。”

鄭娥謝了二公主,垂頭抿了幾口紅棗桂圓茶,甜甜暖暖的入了腹中,倒是覺得稍稍緩了過來。

恰在此時,宮裏的天使帶著皇帝賞賜的聖旨來了,滿廳的人都起身來,聽著那內侍把皇帝的賞賜一個個的抱出來,心裏頭還是有些感嘆起二公主的盛寵來。

也就在此時,竇嬤嬤忽然湊到鄭娥耳邊,低聲與她道:“王爺回來了,王府那頭剛遞了消息過來……”她聲音壓得很低,隨著說話呼出的熱氣,一點一點的鉆進了鄭娥的耳中,輕飄飄的,“要不,咱們還是先回王府去看王爺吧?”

有那麽一刻,鄭娥幾乎要以為自己是酒醉幻聽了,酒水帶來的熱氣湧上來,渾身都有些熱。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去問什麽,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點頭應道:“好啊,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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